朝丫头柔声细语道:“辛苦丫头了。”说罢,竟假惺惺地替她擦脸上的汗,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
她挑了挑眉,不知二月红唱哪出,她对二月红没什么心思,所以根本不在意二人的关系。倒是她原以为丫头会与张杜仲生出情愫,这倒是料错了。
丫头自然是羞红了一张脸。
二月红见张末璃若有所思的样子,颇为顺心,谁曾想他的下一句是:“丫头,既然是你教的小姐,不如你先尝尝小姐做的如何?”
她愣了一下,她还真当二月红这男人有几分真,再看丫头一脸当真,以为他对她的好,就是真的好。
她忽然不想玩了,这事一点意思也没有,于是道:“二爷既然嫌弃,不如直说,这面就扔了算了。”
二月红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道:“小姐教训的是。”
说罢,二月红尝了一口,拿着碗筷的手便顿住了。
“二、二爷……”丫头期待道。
她笑道:“二爷,这是我第一次下厨,饶是启山哥哥也没这个福气,不知味道如何?”
二月红抬眼看她,那双桃花眼直视着她,笑起来。
他一笑,眼中就有一片潋滟的湖。
“若是我把这一碗面都吃了,张小姐是否能原谅我?”二月红道。
她的笑一顿,道:“不敢,二爷何等身份,与我等小辈何来原谅之词。”
“我是真的梦见了小姐。”二月红依旧用那双眼望着她。
她最怕这双桃花眼了,每当看见这双眼睛,她总不能准确地把二月红当成二月红。
总会想起同样有这样一双眼的他。
她鬼使神差道:“那你能做到,把我视为最要紧的,不能有旁的吗。”
二月红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那双桃花眼有一瞬的停顿。
也就在一瞬,她转身走了。
二月红见她远去的身影,没再唤她。
他看着那碗面条,若有所思。
坡子上前欲要把面撤下,二月红却拦了他,端着那碗面,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丫头看着那一碗半生不熟的面条一愣。
“爷!这面吃不得,您的嗓子最金贵啊!”坡子急道。
二月红只吃了两口,兀自笑了笑,面实在咸,他的嗓子发紧,待到说出话来已经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果然,我是无法将她当做最紧要的,把这面撤下吧。”
“啊、啊好的二爷。”坡子对主子的话依旧摸不到头脑,忙为二月红倒水漱口,不由得道:“二爷,您明知那碗面加了料,怎么还都吃了呢!您的嗓子这么金贵,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为戏园的观众想想呀。”
“不错,就算没有嗓子,戏院,还有红家,我爹。”二月红单手敲着茶杯道,“很难到她。”
坡子道:“那二爷……咱们与八国谋划的事,真因为张小姐那一碗加料的面,就此作罢?”
“自然。”二月红站起身道,“坡子,做人要言出必行,否则不如生做畜生。”
“是、是,二爷,坡子错了。”
“对了,坡子,你将那面摊的丫头请来。”
此时,丫头笑得有几分牵强,唤了声:“二爷。”
“我本不大你几岁,不必顾及这些礼数,唤上一声哥哥便是。”二月红此刻的笑,更像是一层面具,无非是脸上一种表情。
丫头立刻跪下道:“这使不得。”
二月红抬手让坡子扶起丫头道:“他日,若是家中有难事,只管与我说。”
丫头道:“多谢二爷。”
“今日张小姐在厨房,是如何做面的?”二月红忽然问。
丫头一愣,喃喃道:“张小姐听得认真,做得也卖力,但毕竟初次做,才做不大好,削面的时候还不小心伤到了手。当年我初次削面时,做的还不如小姐呢。”
二月红神色一紧,忙问:“她伤到手了?伤了哪里?”
丫头道:“二爷放心,在厨房时,我已经帮小姐止血了。”
可二月红的心思早然不在这,只吩咐了坡子往张府再送一瓶伤药,朝丫头道:“今日有劳你了,回去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说罢,二月红便进了里间,坡子从账房支了几块银元,拿了一只银手镯给丫头道:“二爷说姑娘的手灵巧好看,与这素银的镯子相配,便命我将这镯子曾与姑娘。”
……
丫头一人沿着江边走回家时,已是傍晚。
她看着手中的镯子,忽的想起张末璃的话,轻道:“那于我来说,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