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玉俑中的人形里复生。
她的腿尚过于疲软,初始只能在地上如蛇般爬行,如此更像禁婆了。
按照记忆,她回到了她与张遥死去的地方。
虽有心里准备,但看到黑金古刀锋利的刀刃将二人的胸膛横穿,张遥微笑着紧紧抱住长生的身体,二人的尸体相贴。
她的眼像是被刀刃的锋利刺痛,视线变得模糊。
她颤抖着,爬到他的身边,不敢置信地用手不断地抚着他被黑金古刀刺中的胸口。
血液氧化发黑,隐约间,她摸到了他怀里的一件东西。
待拿到眼前,只见是她送的那只白玉莹莹的发簪。她犹记得那晚,他戴着发簪欣喜的模样。
“妹妹为我束发,赏你的。”他大方地递给老板金子。
那晚的风,令她银白的发,与他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如今他的发,长长的,枯燥地在血污中打结。
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抱着他的尸体,放声大哭。
玉簪被他保护的很好,在血污中依旧白净,只是蛟龙的眼上有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血液侵染其中,让她想起他蛇化时的样子。
奈何君是蛟龙。
他自出生,便没得到过什么好的,也不曾被人爱过,年少为了自保,混迹于声色犬马中,终其一生,出人头地,只为自保,再护她。
可有人生来就是龙,无需磨炼。
他机关算尽只谋生,这世间于他不公。
他的苗刀孤零零地落在地上,但是他的腰间却还别着一把苗刀。
她拔出他腰间的那把相似的苗刀,只见刀柄下刻着两字“持恒”。
她双目微睁,这把相似的苗刀,是子鹤的佩刀,他本该随身携带,如今在瑾瑜身上,难道他早已经……
于是她捡起散落在旁的那一把苗刀,果不其然,这把才是瑾瑜的刀,上刻“追恒”。
她的手磨砂着追恒二字,因这副身体有蛇性,从而能读取蛇的费洛蒙,而张遥生前已经蛇化,因此可以读取他部分与之相关的记忆:
昏黄的灯火下,瑾瑜细心擦拭着这把刀,也同她一般,颀长的二指磨砂着“追恒”二字。
这一刻,她共通到他的心中所想。
原来,追恒二字的意思即是,她是长生之体,此中“恒”字为她,所以他的佩刀名为“追恒”。
泪像断了眼的珠子,她声嘶力竭。
追恒。
原来他的一生所求,都是她。
原来,他身上错综复杂的咒术,是为了替她抵消人替之术的病痛;
原来,他拼命想要复活的人,是持恒的主人,子鹤;
原来每次他化身成名为野鹤的道士,都是在追思子鹤;
原来当年张遥并没有死而复生,发生奇迹,不过是她献出玉镯后,归来的是瑾瑜,死去的是子鹤;
原来他迟迟不愿开口,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换血,追求长生,只是为了瞒着她复活子鹤,不想让她知道子鹤已经去世的消息;
原来,那首“念我辞家久未还”的词句是她寄回的家书,而他取其中“念还”二字,找到与她同时生辰的张念还做了人替才帮她抵消业障。
原来他在张家楼字字戳她心肺,只是怕她毫无执念后魂魄消亡……
太多的原来只换来一句为时已晚。
她抱住他的身体,哽咽道:“我再也不怪你了……”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爱人,但我会努力学着好好爱你,好吗。”
“你不用等了,醒过来好吗。”
“你情绪不稳定,我就变得情绪稳定好吗。”
“你没有被人爱过,我给你我的爱,无私的爱,没有算计的爱,好吗。”
“哥哥……”
他只是不懂,以为爱只有男女之情,初见时才对家人间的温暖模糊不清,以至于后来一路错下去。
他尚且不知道如何自爱,却把拼凑出的温暖全部给了她。
她哭得眼前发黑,几乎无法喘息,无论如何,都不能发泄那些难以言语的痛苦。
这痛苦如鲠在喉,如芒刺背,令她分秒不得安度。
为什么她依旧没死。
忽然,她似乎想到,长生那具身体死在张遥之前,若人替已死,咒术便会消除。
也就是说,长生死后,人替咒术消除,张遥的身体便会因为她的血液,快速生长。
如今他不曾有心跳呼吸,或许是因为黑金古刀久久刺穿他的胸膛,令他的心脏无法长好。
于是她立刻将黑金古刀拔出。
随着她的发力,黑金古刀连带着她之前的身体倒在一边。
借着长明灯昏暗的光线,她隐约见得伤口部分确实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
或许因为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