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叡还站着不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铃交给敖叡:“你拿着这个,我在上面施了术法,若是找到十七丫头就摇摇通知我们,我们这边有什么情况……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都严重到了要上报天帝?敖叡心里一颤,马上接过金铃揣在袖中,动身去寻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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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倒地不起的那一刻,到躺在榻上听他们说了这么多话,桃之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可她明明白白看得见身边三个人在做什么,她的身体不能动,但她一直拼命在拦着云芝长老和敖叡不让他们出去。
这几个人真是奇怪,说什么命星逆行衰竭之象,还说她入了煞要上报天帝!额滴个乖乖,你们这是闹哪样,不好好出去找十七,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要说不舒服,也是有的。可能刚才起身起的太急了,身体软软的有些不听使唤。可是唉唉,那死泥鳅做什么,手往哪放,哥哥我允许你碰我了么?
额……好罢,的确感觉有点奇怪,虽然看得见听得到,也能说话动手,可是……可是她好像换了一个视角,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壳子,而那个能动能说话的自己就像微缩在那个壳子里,周围还隔着模糊不清的一片间隙。
一开始她也没注意这些异样,只是急着去拦云芝和敖叡,直到随便她叫多大声都没有人理她,她才开始仔细的审视起现在的情况。
身体变成了透明壳子,看身边的事物还要透过那层外壳……他们说话自己能听见,自己说话却没有人搭理……等一下……壳子?
不会罢!她的神识转移到了体内的元婴上?这什么情况?
凡是天界仙胎皆有元婴,有些道行高的妖族也能把内丹炼为元婴。平时修行打坐,有时是能内窥元婴,看见体内护在气海中心的本命的,可也断然没有由内窥外的说法啊。
除非……
她给自己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又有些窃喜。可是转念一想,马上打消了那个猜测——那不可能啊!若说她修行日进千里,上了新一层台阶的话,也许可以神识与本体分离,分别随意控制,但也不是这种感觉罢?她可是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了呀……
她又急又气又难受,眼巴巴看着云芝长老为这点小事出去上报天帝,这回可真是内心咆哮一万遍了,因为她确确实实是在自己体内呐喊高吼着:长老大人,姑奶奶云芝,千万别去啊,你把天帝他老人家招来,我怕怕……
喊完之后并没有什么鬼用,不但云芝走了,连敖叡也走了,房间里就剩一个吉罗。别说她一句话也不想和吉罗说,就是吉罗现在也是一脸凝重的坐在旁边继续掐算起来,边算边摇头,边算边皱眉,压根都不看她。
若说先前她还能在元婴里闹腾,这会儿一静下来,忽然就静得可怕了。
不是形容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而是一旦没有了分心的事物,她微缩到体内的神识突然间就被一种极度惶惑的感觉笼罩住了。随着周遭越来越安静,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五官六感变成一根根小针射向灵识中央,穿透她,融入她,然后在一刹那,凝聚成一个点。
突然,那个点“嘭”的一声扩张爆炸,开始不停向外延伸。清晰的感觉乍然散开,作为“桃之”的认识一下子崩塌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能感到核心的一点点认知向外层层翻涌,呼啸冲天,然后躯壳外下面的床榻,吉罗的房间,青丘的平原,乃至临近的海洋、大地、天空,全都慢慢远去,而在飞向远处的同时,那一点不断冲淡的认知似乎就要化归天外……
化归天外……
就在即将失去最后一点灵识的瞬间,方才的只言片语击中了什么——吉罗和云芝说她命星入煞,要消散了?不……!
她是翠山的地仙桃之,到天庭求学的小仙桃之,被太学辞退来到了瀛洲的桃之!她才活了短短两万余岁,连仙君都还没有修成,怎么就要消散了!
一念至此,不知已经去往何方的神识攸的重新聚拢,渐渐回撤。在又慢慢恢复清晰的过程中她不经意的四下观察,似乎瞥到了宇宙洪荒,日月星辰,最后越缩越小,直到再次看见大地。
也许是自我的意识在湮灭边缘出于本能唤醒了自己,为了不至就此消失,在她想起自己是谁的顷刻,神识竭尽全力想要牢牢攀附住盛放自己的躯体。可围绕着元婴的那股仙力却像不属于她一样,不断的拉扯着她要再往外散开!那股庞大的惯性不同于以往遇到的任何力量,不可触摸且难以抵挡,并且她的神识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说是想要攀附什么,但其实根本什么也捉摸不住!
不,我不要消散,不要消散……
不知不觉间前面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她的注意,身边的所有动静也都不再引起她的关注。她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个无知、无感、无念的诡异空间,内心仅剩那么一个念头。而凭借这个意志与那力量抗争的结果,就是她的神识进入了忽而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