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再创神迹。西疆苦寒,天地不公,暴雪的脚步鲜有越过阿帕霍山谷。但半月之前,大贤者亲自领着雪神席卷了这中原第一关,并助联军的脚步一举越过了路上所有的绊脚石。
而今天,大贤者要以天女祭旗,让这阻挡西疆人民数百年之久的丹城城墙,就此夷为平地!这将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刻啊,在场所有的人都热血沸腾,并为能够见证这可以载入史册的神迹而深感荣幸!
快看,大贤者从鹰族的队伍中走了出来!
快看,大贤者手中抱着的就是天授圣女!
快看,那天女容光绝艳且浑身似有圣光!
多么美丽的女子啊,可惜再过三刻便会香消玉殒。又不可惜,因她的牺牲会为西疆带来世代繁华,西疆的子孙会永远记得她。
“吼吼吼吼!”
“吼吼吼吼!”
不知是谁起的头,蛮族的战士们不自觉地按照祭祀歌的节奏低吼了起来,似乎要为大贤者祭旗而助威。几万人的低吼汇聚一线沉沉传开,甚至震落了丹城内不少树木上的积雪。然而统领这几万人的大帅奥尔瑟,却抄着手在一旁冷笑。
城楼底下喊得热闹,城楼之上丹城的士兵们却看得一头雾水。敌人从今天清晨逼至城下,一不预备攻城器械,二不勘察城楼布放,反而在空地上架了一座台子。蛮人这是吃错了什么药,难道不远千里跑到人家门口,就是为了唱一出大戏?直到那个身穿祭司服饰的人抱着一个女子上了高台,一直在城门上默默观察敌情的安西将军才看出了几份门道。
他们这是要——人祭?
唉……安西将军摇摇头,暗道果然西疆人再怎么兵强马壮,也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子。原本战争就是生灵涂炭之举,他们却还在用这样愚昧无知的方法去求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祗眷顾。多添这一笔孽债,难道天神反倒会高兴么?
叹息归叹息,安西将军见高台上祭祀已经开始,心知这一步过后对方马上便会开始攻城,遂转身下令丹城进入全员戒备状态。
然而在地面上的双方密切注视着对方一举一动时,云端上的天外之客仿佛也发现了什么端倪。西疆那个祭司看着根本不像蛮族人,不只是他过于高大的身材和奇异的五官,而是他的气息……还有他抱着的女子,一样有说不出的古怪……
这两人,一个看起来是凡人,却带着说不出的阴浊之气;另一个看起来有仙力,可仙力浮于表面,元婴一片模糊,完全看不出真身。
黑袍法师藏在云后,与夜色完美的融为一体。他也在细细思索,为何丹城前线会出现两个连他都看不出身份的人,不由开始怀疑西疆战事的起因与这两人有牵连。
随着鹰族祭司在高台上布好符咒法阵,时间也一点点慢慢靠近午夜。蛮族战士们愈发躁动不安,个个握紧了武器,准备等城门一倒下就进去大开杀戒。这样一面倒的征战不需要倒霉鬼打前阵,只要一路往前冲、冲、冲,谁都觉得自己可以拿最多的人头抢最多的钱财,谁都觉得自己可以做今夜的主角。战士们群情激昂,对身怀神技的大贤者更加拜服,又不知是何人开的头,一齐喊出了大贤者的名字:“天佑西疆,焱诸元大贤者神力无边!”
“天佑西疆,焱诸元大贤者神力无边!”
战士们的呼号不同于刚才,随着开战在即,他们喊得更加响亮而整齐。城头上的汉人士兵虽然听不懂蛮族语言,却也被他们的气势震得心头惴惴。
与此同时,被放置在高台上的女子忽然动了,仿佛正做着一场好梦,却忽然被周围噪声惊醒。她直起身子,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在弄清状况后忽然表情变得极为惊恐,却再也无法动弹……
恰好,正是一个祭品该有的反应。
在场所有人,包括云端上的那位,都以为这是大贤者的手笔。只有焱诸元本人,在她醒来前的那刻,看见她额头上那枚赤红的刻印闪过一丝光芒。
嗯,来了么……
他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四下打量,尽力先好好完成主人的吩咐。反正不管是哪两边开战,只要待会儿打起来他就可以坐收渔利。别的事情,不是他该管的。
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高台下有大贤者的随从按照吩咐点燃了柴火。熊熊烈火围绕着祭台跳跃起来,映红了一望无际的雪原,映红了丹城土灰的城墙,也映红了焱诸元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弯刀。
这一觉睡过去又换了地方,再睁眼就有人拿着把刀站在你面前,试问当事人这会儿是什么感受?被当成生祭的女子瞪大了一双凤眸,想叫也叫不出,想动也动不了,实际心里早已排山倒海地咆哮开——什么鬼!
上次在南海睡了一觉,起来就没了仙力!这次在朝阳谷上睡了一觉,起来又没了仙力?敢情她是八字和睡觉犯冲,这辈子就不应该在露天的地方睡觉啊啊啊?
上次运气好,还有个劭均把她捡回去,虽然后面发生的没一件好事,毕竟她还是毫发无伤地回到天界了。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