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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深深地看了眼李舒妄:“还好有李姑娘,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尸体不对劲。让本官从一开始便从凶手的圈套中跳了出来。”
几个常客一听,心说,看来,这李掌柜还挺劳苦功高的!但一想到她是剖了死人再去给他们切肉的……算了算了,下回还是去别地儿吃吧!
而楚昭接着说:“而一旦看破凶手的意图,女尸案便清晰明了起来——这具尸体是凶手为了掩盖什么而特意设置的障眼法。但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需要用杀人来转移视线?本官真的很好奇这点。所以即使发现了想要杀钱大牛的人来自老尚书家、街面上流言四起,本官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主动配合放出风来——本官就是想瞧瞧这泾县的水到底有多深!”
王志远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来,看着楚昭,问:“你从未想过清理隐户、重新量田划土?”
“老尚书倒是很关心百姓福祉。”楚昭笑着看了眼王志远。
王志远死死地盯着楚昭。
隐户楚昭当然要处理,但之前种种举动、刻意放风就是为了让举棋不定的乡绅们做出“正确”的选择。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的,楚昭当然不会去找他们麻烦;而那些跳得最高的,就别怪楚昭一锅烩了。当然了,其中种种思量他没必要告诉王志远。
“接着说回案子,本官一直没找到王家到底在隐藏什么——到底有什么惊天秘密值得用两条人命去隐藏?直到我在县志上看到那句‘血色之石’,又在北山找到了一座矿洞,我终于知道了来人呐!带庄家父子、矿场工头!”
矿场?王子轩面上闪过一丝惊色,他怎么不知道王家居然还有矿场?他惊讶地看向王志远,王志远却没有理会王子轩。
而那边衙役很快把庄家父子和工头带了上来。庄家父子这几日吃住都在县衙,不用做活、不晒太阳,面上倒是白净了些、甚至胖了些许,那工头却是一身灰头土脸、胡子拉碴的模样。然而对比起庄家父子畏缩、腼腆的模样,工头倒是精神抖擞的很。他上来便跪下了,往地上一扑,哭嚎着便是喊冤。
楚昭惊堂木一拍,工头便自觉闭了嘴。随后楚昭又让庄家父子将发现矿场的事情仔细说来。
庄家父子对视一眼,长子咬咬牙,径直站了出来,将自己如何误入矿场、如何逃跑的事情一一说来。
说完,这长子拉着父亲“噗通”一声跪下了:“大人明鉴,实在不是我、草民知情不报,只是、只是……”他只是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理由啦,急得满头的汗。
楚昭亲自将二人扶了起来:“上有不正与你们何干?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今日肯愿意出来作证。放心吧,我楚昭在一日无人敢动你们。”他虽面上没甚表情波动,但语气和缓、态度真诚,倒是说服力十足。
庄家父子连连道谢后,被赵捕头请下了公堂。
那工头一看这情形,该自己说话了,忙头磕个不停,口中高呼:“大、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是给官家采矿打铁的啊!我不知道这是王家他们私底下瞎搞的铁矿啊!我、我要早知道,一定……”
“一定什么!?”杨千户听那工头假模假样的胡咧咧实在是忍不住了,甚至都等不到楚昭传唤便闯入了公堂中,“一定不会随意打骂矿工取乐?一定不会压榨矿工致多人死亡?”一想到昨晚上挖到的那些白骨,杨千户便一肚子火,实在忍不住,干脆直接上去踹了那工头一脚:“特么你还算个东西么?你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杨千户军户出生,人长得魁梧,力气更是不小,工头被这一脚直接踹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捂着肚子哀哀地叫唤,却再也不敢说自己是无辜的了。
杨千户踹完了,才想起来这地儿不是自己主场,他还怪不好意思的,向楚昭拱拱手:“楚大人,不好意思了,我见此人如此厚颜无耻,实在没忍住。”
“杨千户果然至情至性。杨千户昨晚亲至北山矿场,对其中种种惨状想必比我更了解。便请千户来说说,那北山矿场到底是何种人间地狱。”楚昭说着,轻飘飘地瞟了眼王志远,王志远脸皮轻轻一颤。
想到昨晚所见,杨千户先是叹了口气,这才说话,开口第一个字便是“惨”。矿工、铁匠都惨,人瘦得跟骷髅一样,身上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睡得地方更是山洞草堆,他甚至还在那山洞里发现了白骨……好多人都被打成了呆愣愣的木偶,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了。杨千户自认铁石心肠,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唏嘘。
杨千户说完,楚昭不顾百姓让赵捕头把文书无证送了上来。
“泾县近五年来,枉死者三十有余,其中近八成死于北山与芦苇荡。另外失踪亦有十数人。王志远,你为了一己私欲竟如此戕害百姓!我问你,这么多人命,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王志远却又仿佛是一副木头样子,不言不语。
楚昭见状怒极而笑:“王志远,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此事是你不言不语便可逃脱责难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