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做什么?慌里慌张,没点分寸。”
“求王妃责罚。”那婢子磕头道。
郑氏是个心善的人,进王府四年,还没惩处过下人。她挥挥手,让那婢子退下,“以后再犯,绝不轻饶。”
那婢子千恩万谢,临走前悄悄看了朱芸一眼。
朱芸眼尖,已瞧见她眼神中的惊恐不安,心中一动,立刻道:“站住,来客何人?”
*
书房里,一身蟒袍的朱望坐在花梨木圈椅上,望着案前的客人,眉头蹙起。
差一点,他们就是妹夫郎舅,是一家人,可现在似要撕破脸了。
“池观政,你说我手下人强抢民铺,怎么可能!堂堂瑞王府,岂会行此霸道之事。”
“王爷不会,但别人会。”池舟从怀里拿出一份纸帖,双手呈在花梨案上,“这是供词,请王爷过目。”
朱望拿起,粗粗快扫,看见“冯恩”二字时,目光一顿,及至看到画押处的“黄大旺”三字,又是一怔。
池舟一直都在望着他,这些细微神色,全都收入眼中。
待朱望扔下供状,他开口道:“王爷,黄大旺就在府门外,愿与冯恩对质。”
“然后呢?”朱望冷了声音。
“对质明白,臣自会把黄大旺送交顺天府衙,至于冯恩,请殿下处置。”池舟揖手,“那钱家肉铺,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就此放过。”
这番对答出乎意料,朱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池观政,你这是向本王示好么?”
“王爷可以这样认为。”
朱望忽地笑了:“有意思!你不是最讨厌与民争利者吗?长河畔的激言壮语犹在耳畔,池观政,你现在……不对,你想拿捏本王?”
“不敢!臣只是希望殿下能得偿心愿,大心愿。”池舟抬头,迎上朱望的目光,“为民谋大利。”
闻言,朱望眸色一闪,却没答话,池舟也不再言语,两人就如此对视着,房内一时静默,只有案上烛火簇簇跃动。
最后,还是朱望打破沉寂,他往前探身,声音低了几分,“池观政在说什么呀?本王听不明白。”
“听不重要,做才重要。”
池舟沉声道,“比如钱家肉铺的事,罪魁就是黄大旺,他贪财害主不成,甘受惩处。冯恩忠心事主,只是过于急躁,积聚钱粮,自己动手那是下策,别人供奉才是上着,但要让别人供奉的心甘情愿。”
“你真以为别人会心甘情愿?”朱望问。
“目前看,殿下是最佳之选,国人讲究多子多福,殿下正是这样的人。”
听了这话,朱望深深看了池舟一眼,“借观政吉言。”
又道,“我会告诫冯恩。肉铺的事,你看着办好了。”
“谢殿下。”
池舟揖礼,刚要退下,就听书房门“砰”地被推开,有人闯了进来。
*
“池舟,你敢登门!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朱芸急道,她走得急,气喘声嘶,脸色惨白。
“芸儿,不得无礼。”朱望起身,绕过花梨案,拉住妹妹,“池观政此来是有要事。”
说完冲池舟道:“还不去做事!”
池舟会意,急急离开。
“皇兄,你怎么替他说话!你忘了,他做过什么了!”朱芸哽咽道。
“知道!他个没眼的混小子,不配做驸马,也就跟石头打交道最好。”
“对,他就是石头!我要把他铺在桥下,让万人践踏。”朱芸恨急,口不择言。
朱望连声应和:“他这种人,合该做牛做马,辛劳一声才是。”
“好了,芸儿,别说他了,咱们去用膳,我今儿宴上一口菜都没吃,净喝酒了。走!”
*
池舟步出瑞王府,上马就走。
刚折过街角,就见一匹枣红马等在路侧,马前一人,正是钱禾。
“你回来了。”她道。
“嗯。”他笑,“上马,咱们回家,罗姨今天烧鱼。”
两人并骑行过正阳门大街,路过“顺喜茶坊”时,见一个身穿披风的人,坐进四人软轿,急奔而去。
“就是他?”
“他再不敢了。”
——那晚,池舟从范成家追着那四人轿,直到这顺喜茶坊,却无法入内一探,因为护卫颇多。
及至黄大旺供述,这才得知,茶坊主人名冯恩。
“冯恩?”铁万立刻派手下人去查,很快回报,说是瑞王朱望家人,在京城开设茶坊酒铺食肆,日进斗金。
“你们敢动吗?”黄大旺嘲笑道。
“敢啊,怎么不敢!”池舟道,“你还有什么心愿,说了吧,你死罪难逃。”
“少吓唬人,除非你把我就地正法,不然送官,我只是未遂。”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