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娟老怀欣慰地看着大侄子,又道:“这孩子慢点吃,你姑这还有呢。”说着就要支使方承原去笼屉里拿两个包子。
程东吭吭吭呛了几下,勉强把卡嗓子东西咽下去,道:“姑,你刚才说什么?”
方承原瞧见他这不自知的模样就来气,摸着下巴就把心里话讲了出来,“还能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周萍一直在你屋都快成望夫石了,现在回去姑父估摸着你就能抱孩子,连月子也不用看顾,开心吧!啥也不用干,就他娘摸黑爽了几晚上……”
程秀娟见她男人越说话理越糙,连忙扶着腰下炕。
“娟子你捂我嘴干啥?”话糙理不糙嘛,大侄子这就是个渣男行为。
程秀娟微嗔带着妊娠女子的柔光,他这才坐在炕上气呼呼,瞪着眼睛道:“这煎饼快吃,吃完明天滚蛋回家,他娘再跟着这批子人混,你也别认俺这个姑父和你姑,俺们没这种没良心的侄。”
什么打扮!程东表带撸的高挂在二头肌那,头发长长的,小腿裤双开背心的罩褂穿着,快混成二流子了。
说完话方承原不敢看程秀娟,他不想承认刚才媳妇眼神欲语还休撩到他了,这是男人的尊严。
程东吧唧着饭的手也放下婆娑着脸,他不理解明明就是钻了几回草垛子,咋还有了孩子!周萍这死女人不是说男人不结婚不会有娃吗?像他娘就是二婚嫁过去才有的闺女。
想到他娘和达,程东脸上别扭劲顿起,对屋里几人说道:“俺不回,打死也不回,在这跟你们住行吗,他们都不要俺了,姑那俺还回去啥。”
方启云虽人小但也意识到大人在教训表哥,一早机灵的拉着方启开去炕上,这会子只有方承原抱臂静观,而程东眼眶泛着红丝,大颗缠着程秀娟这亲姑紧闭嘴角,大颗的泪珠往下掉,嗓音带着变声期少年独有的暗哑。
方承原扶着程秀娟去炕上休息,笑着说:“愁眉苦脸的,快成老太婆了,来笑一个娟子,成,东子想住就让他住嘛。”
耐不住小人劝,程东舔着脸住下来,因着只有卧房和灶房两间屋子,大侄子去打了地铺,程秀娟和几个小的在大炕上睡。
“小明,你干什么去。”上次石头因为他出事,这小子吭都没吭声,这会子拿着饭盒推开门要走,刘芳忍不住道。
“我,我妹子有事找,先下去”,祁大明顾不得解释。
梧桐树下,一对军绿装男女对话,“繁繁,我只剩三块钱粮票都快没得了,你家里人真这么急嘛?”石头的事他还没搞清楚,这会张繁又找他借钱,祁大明一个劲挠头,嗓门很大。
眼见祁大明表情似不耐烦,张繁急得面带着哭腔,道:“大明哥…俺这也是…俺哥来信俺娘脑子糊涂又抽风了,急要五十块钱去县里大医院做手术,俺个山里丫头片子能上大学还是你让给的,这里人生地不熟俺能找的到愿意真心实意帮人的只有大明哥了,俺也想不急,好好的听组织话不干这丢脸皮子事,可俺真的…真的。”说着眼泪划到下巴,两扇睫毛湿溻溻的低下头一副委屈。
从小护着长大的女子柔弱不堪身子骨如雨打芭蕉般,摇摇欲坠,见状祁大明声音情不自禁轻柔了许多,“那…你先别急,等这月月底过了,俺再想办法吧!”
听闻祁大明愿意帮忙,张繁飞快抬起头,摸摸泪痕道:“大明哥你真好,那快上思想课了,你就不耽误俺学习先回去吧。”说着转身就走了。
祁大明颤抖地手停在半空,他还想问张繁他们啥时候回老家成亲呢。地瓜握的时间久了黏他一手,忙不慌蹲下将报纸撕开吹了吹上面的土渣,连皮带瓤地使劲嚼了几下咽下去,笑的嘴张开,依稀见得牙齿上还粘着灰,起身又把手舔舔。
院门口挺着肚子的程秀娟看见大侄子带着大包小包回家没动静,方承原打着哈哈:“老话说叶落归根,东子都大人了,你这当姑的还能看顾一辈子不成,回去吧,别着凉喽,冻着我闺女。”说着就要拐回去。
家里自知程东在他这姑父家,逼得程大牛去李红运那让代写几封信催,重孙都快生了,他孙子再不回他这老脸没地搁。大侄子估摸着也是想家了,嘴再硬还不是屁颠颠回了,到底孩子心气,达娘离婚自暴自弃明显是不行的。
听着方承原又提她怀的是闺女,程秀娟不乐意了,抿了抿唇开口,“你怎么知道是闺女整天闺女闺女,我看说不定是个儿子呢,还是两个,承原你就等着给儿子盖屋娶媳妇花光老底吧,到时候穷的你这当爸的穿裤衩遛大街。”
说着甩开手牵着方承原的手袅袅娜娜的回屋了,也不理搭腔说饿了的方启云。
“妈又怎么了,这几天老瞧我不顺眼,刷碗扫地都不夸我是乖乖了,爸,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已经上幼儿园的方启云背着小书包抬头问着当爸的方承原。
方承原见方启云撅着小嘴委屈,指了指萌萌哒小光头方启开,道:“看见你弟没,该吃吃该喝喝这会子耍竹竿呢,你妈那是嫌弃我这个爸爸呢,吃你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