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少年而来。
少年没动,可是,在眼就要闭上那瞬,又猛然睁开!
他再次跃起,将一截人偶身上拧断的木料朝着顾清澜脖颈削去!
木料平薄,藏在胸前,断面虽不平整,但足够薄脆,用合适的力道,削皮断骨不在话下。
一切都很顺利!
超乎寻常地顺利!
当木质薄片割过顾清澜白皙的长颈,又割破血肉、动脉时,炙热的鲜红扑了少年满脸、满身!
少年终而委顿,跌落在地。
但,大仇已经得报,他的心底,有了种空,人也便泄了力道。
没有欢喜、没有悲愤,亦没有还要活下去的信念。
然而……
就在少年的眼要彻底闭上,人也不会再醒那瞬。
他的眼,忽然大睁!
眼前,本不应该再有活气的顾清澜,却慢慢活起,坐正!
她的眼,血糊一片的脸,齐齐对向少年那瞬,断开的脖颈也被扶正,诡异愈合。
她笑了:“我说了,现在的你,杀不了我……”
她的声音很古怪,喑哑,但又不止于此,仿佛,是很多种声音混合,带种杂,带种散,还带种少年没听过的空洞和久远。
“睡吧……”
少年还没从那些古怪中咂摸出味道,这个声音便又渐渐恢复如初,鲜血尚未凝滞的口微张,说的还是这句话。
“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少年已经没了反抗的力气,脑海渐次昏沉。
他只是记得,那天,天空烟火盛放。
那天,是除夕。
他却只觉得,天寒薄暮,冻入骨髓……
进入人众制药,他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是谁送他来的,他不知道,过程里,他也浑浑噩噩。
只是口口声声嗫嚅着,要杀了顾清澜。
于是,很多人用了很多法子保住了他的命。
人一清醒,他便逃离,千里万里潜回了顾氏宅院。
目的,还是杀了顾清澜!
因为,他几乎记不清,先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还是陷入死寂之前的虚幻。
他需要再次确定!
所有人劝他,留他,他却不为所动,毕竟,从今往后,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只有这个,只是这个。
原本以为的防守严密,却不再有。
他几乎很轻松地,就将薄刃架在了顾清澜的脖颈之上。
虽然觉得这么让她去死算是种便宜,但那时,他几乎想不到其他,只是利落动刀。
鲜红漫出,热辣。
再次不受控地激活了他脑海中那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他忍住恶心,端坐,等待顾清澜的彻底死亡。
茶凉,人冷。
这次,没有意外。
少年起身,愈发消瘦的身影让他连影子也险些挂不住。
他漫不经心,失了魂一般在顾家宅院找了很久。
他想找到自己父母亲的尸|骸,他确定顾清澜一定将他们带在身边。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和方法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找到其他的秘法,父母还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虽然未必是原本的样子,但是,不重要……
一点都不重要……
他像一个突然弄丢了口袋里糖果的孩子,觉得沿着来时的路走去,一定能在某个地方重新找到,也笃定,找到的糖果还同原来的一样。
他那时,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父母的尸|骸没有找到,相反,让他看见了丝毫无恙的顾清澜。
少年停转的大脑于是在那瞬再次疯狂运转。
他有些怀疑,疑心自己出了幻觉,并没有将那柄薄刃架在她的脖颈上,也没有后来的干脆利落、人走茶凉。
直到,他看到了双手上浓得发黑的血迹。
再一次,他摸索到对方身后,依旧干脆利落。
四周这次有了响动,在很多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跑来的时候,他不得已离开。
再一次,他真真正正地确定,他杀死了顾清澜。
然而,一夜过后,天明那阵,地面上甚至连一丝血迹也没有留下。
而顾清澜,依旧安然无恙。
他几乎崩溃。
独自缩在角落,将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想过无数遍。
却仍旧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直到,这夜,莫名其妙地,在变故之后,他第一次来到顾一然的窗前。
说来奇怪,他们上次见面同现在并没有过去很久,但再见那瞬,却仿若隔了无数个轮回。
只有顾一然一切如初,仿佛冻结在一个没有时间和变化的罩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