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廉价的玫红色闪片裙,叉腰大骂“家长呢?让他家长来谈!”
陈忆许的眸子暗了暗。校长轻按住女人的手臂,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又被她甩开。
“要多少钱?”他低低开口。
屋子里的人都静了一瞬。
那个女人跳起来骂:“你小子看不起谁呢!我的宝贝儿子被你打伤……”
“三十万。”
一个能让所有人闭嘴的数字。
在J市一个高级白领一年得不到的工资。
所有人面面相觑,女人抱着不信的态度,他飞速写下一串数字。告诉她打给这个人,钱今天就会到账。然后转身推门离开。
女人要追上去,她怎么能让这小子几句话就把她打发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小小年纪就口出狂言……可她还没迈开步就被屋子里的警察制止了脚步。
她偷偷摸摸开个小发廊,平日偷税漏税,最怕警察,只好撇嘴缩缩脖子。立马掏出了手机求证。
那个警察朝校长老师摇摇头,示意此事就算这样了了。
他是认识这个男孩儿的。
大约一年前,也是因为打架,他被人送进了局子里。
对付这样不好好读书打架斗殴的小混混他们最有办法,在里面关上两天,出来毛都顺了。
那天刚好是他值班,他只觉得面前的男孩子生得清秀漂亮,身上的气质不像是这样的小地方养出来的孩子。
他问他为什么进来。他不说话,旁边的同事告诉他他把人腿打断了。
他嗤笑一声,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还挺有战斗力。那男孩子听见他的笑声抬眼看了他一眼,刚喝进嘴的茶水差点没把他呛住。他竟然觉得,他没接住一个孩子的目光。
他后来去想那日幸好是他多嘴问了一句,没把他立马关进看守所。那几乎拯救了他下半辈子。
因为就在下一秒,处长亲自进来把男孩儿请了出去。
对,就是请。他还从没见过那个势力眼的处长对谁这么客气过。
更何况,那还是个孩子。
他不知道处长也几乎认为自己要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他看着来人身上的军装和肩章,只觉手脚冰凉,暗暗心惊。
后来上网去查了资料,更是久久难以平复。他怎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能迎来南方军区总司令。
他看着房间里一老一少相像的两张脸,弓着腰掩上了门。门外是两名同样穿着军装的人,他笑着奉茶,两个人神情严肃地守在门边,没接。
没有人看见,响亮的一巴掌,万俟泊甩在男孩儿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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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许叼着烟从办公室走出来。不到十块钱一包的白将。
他手上有血,把烟支染成了红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也脏兮兮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个家还没有散的时候,万俟泊把他抱在腿上,嘴里叼着的就是白将。
烟是从手下的兵那里偷拿的。万俟泊烟瘾大得很,且好坏不分,什么都抽。
许奕管他管的严,平日从部队回b市烟瘾犯了,真是急得他抓耳挠腮,不抽一根浑身痒痒。
只好时不时地抱着最宝贝的小儿子挡枪子儿,从手下那里求来几支过过嘴瘾。
大夏天的,一个大老爷们儿领着个半大小子也不嫌憋屈,就往大院里哪个犄角旮旯里一坐。B市夏天是真热呀,老槐树下爷俩都热得汗流浃背。小缚泽(陈忆许)时不时地闹着万俟泊说“我也要来一口”。
万俟泊就会一掌拍在他屁股上:“臭小子,这烟烈!”
他照要不误,万俟泊哈哈大笑说不愧是他的儿子。然后看着小缚泽被呛得站不住笑得更欢。
回家后许奕闻着一大一小身上的烟味,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万俟泊骂:“老万你要是再偷偷抽烟,还带坏儿子,这个家以后你俩都不用回了!”
万俟泊笑着打哈哈安慰老婆,他也跳过去亲亲抱抱,许奕拿他们没办法,一人身上来了一脚。
原来那是一句谶语。
那时候,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个家,真的没有人回得去了。
烟确实烈,且伤身体。陈忆许这会儿静下来,才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他不敢回头,不敢往过去想。他只知道他身后已是荒原,只有往前走,披荆斩棘开出一条路。
身后的人都散了,老师们在议论那个穿着玫红色裙子的被打男生的妈妈。有人说她势利泼辣,他那个儿子平日在学校顶撞老师,也不是个好学生。
他说陈忆许是有人养在d省的私生子,他妈就一婊子,一赔钱货。
陈忆许一拳上去,他接着挑衅,说他是没人要的孬种。
这话跟触到了陈忆许的雷区了一样,接下来他是一点没留情。万俟泊曾经教给他的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