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诸双全若是出嫁,自己身边也有个可商量的人,于是便点头:“也好,就依你的意思。”
诸双全见自己所谋已全了大半,仍旧和诸母说笑,等坐到晚饭时分,同自己的母亲去老太太那里屋里。
诸母携了诸双全,从东北角门出去,过了甬道,自老太太院里的角门过了后罩房,从抄手游廊过去正房。
老太太跟前的丫鬟见她们一行人过来,忙掀了玛瑙珠水帘,向里通报一声,引她们进去了。
老太太的屋子极阔极宽,正堂便是一间厅,正面一张黄花木嵌大理石供案,上头一对翠磁胆瓶供着时鲜花卉,中间是一座两寸高的白玉仙人掌承露盘,墙上还挂着月白衢花绫裱白绫边的桂菊山禽图。
因老太太坐息均在东边的几间耳房,丫鬟们又引了进去,这才见老太太等抹骨牌解闷正高兴,见她们进来,老太太兴头更甚:“姨太太来了?你来迟了,不曾见得我赢了几个钱。”
诸母见老太太高兴,便奉承几句:“是老太太交运,亏得我来迟了,若是来的早了,手里的钱招招手就进了老太太的箱子。”
二太太李氏也笑说:“正是呢,不过顽了半个时辰,一吊钱还没捂热,稀里糊涂地就去了,原是我小器爱财,谁想赢老祖宗几个钱当彩头竟然这样难。”
老太太的大丫鬟珍珠正忙着洗牌,也忍不住抿嘴笑说:“可不是,老太太赢了这样许多,也该赏我些,不枉我替老太太瞧着牌。”
老太太指着珍珠笑骂:“好个牙尖嘴利的猴儿!”
说罢,老太太便指着桌上的散钱开口:“你若要,这些且拿了去。”
谁知珍珠偏不,自抱起老太太装钱的匣子行礼:“多谢老太太的赏。”
一时引的场上诸人都笑个不住,大太太何氏也撑不住了,笑说:“你快抱了去,这下老太太纵然交运,也下不了场了。”
一时众人说笑,晚饭仍旧摆在老太太屋里,诸母因是客,被引了上座。
晚间的饭倒丰盛了不少,除了上用的红莲香稻饭、水晶鹅、红糟鲥鱼、奶罐子酥酪拌乳鸽雏儿、糟鹅珍掌、蒜烧雏鸡儿脯翅儿、水晶碟白烧猪肉等。
因着有爱喝的内造御酒,诸双全多进了些饭菜,诸母多看了她几眼,她才乖乖地放下酒杯,吃起了白烧猪肉。
要她说,这猪肉须得就着酱才好,再来一口酒,稀里哗啦的就能下一碗饭。
她从前跑马之后,就爱吃肉喝酒,再来一碗滚滚的汤,不拘是什么,熬的浓浓的喝下去,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等进过饭,诸母同诸双全还留着陪老太太说笑,她这里早得了眼报,说是鹂黄自回来后,就歪再榻上伏面而泣。
她这才笑了笑,因自己骨牌十严,正等一张四饼,见大小姐如沁甩了一张四饼,立时喊了一句:“可巧呢!正等着你。”
四下一看,才知道她已经胡了,陈如沁懊恼不已,叠声说道:“是我不该,偏出了这张,倒成全了你。”
诸双全先前输输赢赢,等到了最后算,居然结余许多,等散局了也没有用完喜鹊送来的一吊钱。
喜鹊一壁数钱,一壁串起来,不由得笑说:“先头见姑娘输成那样,不过又赢了些,不想最后居然还多出一吊钱还多。”
诸双全也笑了:“许是今日交了好运,也沾沾你们的运气,剩下的你也不必再串了,赏给你和碧燕两个人。”
喜鹊、碧燕一听,忙笑嘻嘻地低头行礼。
又过一夜,等诸双全起来洗漱,众人发现鹂黄打叠起百般殷勤伏侍姑娘,不免的叫人纳闷,喜鹊更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唯有诸双全仍旧还是照过去那样对她。
过去提起诸双全的大丫鬟,众人只知喜鹊,如今鹂黄的势头起来,且她又是家生子,姑娘对她和喜鹊并没有什么分别,渐渐地就压了喜鹊一头。
鹦绿度其心思,料定必是因为她哥哥的亲事,但又不知为何。好在两人素日亲厚,鹂黄也就吐露了几分心声。
“若说别的也就罢了!”鹂黄哭丧着脸,“你我都是家生子,自然知道咱们生死都由着主子,我过去在老太太手底下伏侍,知道放出去,老太太按惯例不过给些银子,婚嫁自有爷娘来管。可你也清楚,我娘是个糊涂的,我哥眼看着也指望不上。”
“那日我回去,真的冷透了心。不说别的,你看我们前头那几个,运气好的很,被老太太指去少爷们的屋子里,不说荣华富贵有了,眼见的有前途。况她们是老太太指的,凭太太们怎么样也要让三分,怎的我没这个运气做人家小老婆?我娘絮叨了半日,也不问我如何,只说她们家也跟着飞黄腾达,我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反叫我哥给了一顿嘴巴子,气得我饭也吃不下。”
鹂黄想起那日,忍不住啐一口:“眼热人家做小老婆发达,也想耍做舅爷的威风!我呸!如今我落在这里头的,又想着以后,还不如好好伏侍姑娘,也不指望别的,希望她看在这一两年的情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