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反被打这种事,还是永远藏在自己肚子里比较好。
十四哥倒是个促狭鬼,专说别人的笑话,半点不透露自己的事。
圣驾启程前,黛玉收到了胤祯送来的最后一封信。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短短十二个字,苍茫雪色尽皆浮现,黛玉一下痴醉在此,恨不得现在就置身雪原,感受那寥廓天地。
胤祯这次在信上难得写了些自己的日常,答应黛玉:“若是妹妹到京城玩,拿着玉佩到四贝勒府,自有下人迎接。
那时十四哥请妹妹京郊跑马,塞外赏雪。”
黛玉瞧着,心中的期待便不受控制的一丝丝升起、弥漫。
这个哥哥,好像很不错呢。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康熙四十三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
六月的余热还未过去,一片枯黄的梧桐叶便悠悠的飘落在黛玉窗前。
黛玉怔怔的,从未体验过的尖锐刺痛在心胸种种蔓延,随即不受控般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肝肺都给咳出来。
“姑娘,温水!”雪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归雁稍稳重些,两人一个忙着给黛玉捶背,一个忙给黛玉递水。
“去年至今姑娘的身体明明养的好多了,如今怎么又咳的这般严重!”
“雪雁,无事!”黛玉艰难地咽了一口温水,拂开归雁的手,急道:“快收拾一下,咱们去看母亲。”
连廊上,一行人脚步匆匆,黛玉的泪珠子断了线般往下流。
还未到贾敏房前,就看见平时伺候贾敏的嬷嬷哭着往自己这边跑。
“母亲!”一阵天晕地旋,黛玉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母亲的病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为母亲守完了灵。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度过了艰难的三个月。
年下起,贾敏的身子就断断续续的不好,去年康御医给的方子确实有用,黛玉的身子是见好了。
只是心病难医,贾敏一直对早夭的哥儿念念不忘,整日郁郁,到了今年六月,更是每况愈下。
众人心中早有预感,只是谁都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黛玉的童年,在七岁这年的秋天戛然而止。
三个月后
“父亲!玉儿一定要去外祖母家吗?”
精致小巧的卧室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玉儿如今只有父亲了,只想留在家里孝顺父亲。”
官场上向来威严肃穆的林如海林大人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一个劲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强忍眼眶中的泪花,良久,沙哑道:“你自幼多病,上无母亲教养,下无兄弟姐妹扶持。
你外祖母派人来接你,正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如何不去呢?”
“玉儿愿一辈子都陪着父亲,”黛玉哭着不依。
“傻孩子,去吧,你外祖母最疼你母亲,必定好好待你。”
林如海微仰起头,泪珠子却控制不住地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就当是为了父亲,安父亲的心。”
自己政务缠身,家中又无女主人,黛玉留在家中如何是好,万不能使玉儿像敏儿一般。
黛玉抱着父亲宽阔的手臂,泪水盈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