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尤夫人说着改去梳妆台翻了翻，拽着成玉坐下，用卷发棒给她卷发尾。
＂谁的戏？京剧？＂
＂还有谁的脸这么大……＂
＂阿尤，别折腾了。＂这时老班长在门外提醒尤夫人，语气透着催促。
今晚的市中心大剧院，门前边上的超大电子屏，重复亮着的是京剧演员萧萧，自编自导自演的处女作首场，剧名是引人遐想的《灭倾城》。
消息从11月开始传开，萧萧引入一班新演员阵容，主骨角色全是新面孔，正式投入密集排练，而关于该剧内容却十分保密。
期间一则小道消息，是萧萧跟剧员在一处聚餐，被两个男人调戏，引起另一桌男人们＂英雄救美＂，最后闹到警察局。
萧萧年少出名，儿时就被民间大师收徒，14岁被发掘，同年参加登台便一举成名，一枚花旦新星冉冉夺目。
曾被无数记者采访追问过，师承的到底是什么人，萧萧始终抿笑摇头，从未提及，眉眼间的傲慢跟矜贵一览无遗。
尤夫人开车直接进入地下车库，系着工作牌的男员工候在电梯前，他认出上头交代过的车牌，给他们摁电梯。
目光打量着走在前边的老班长，礼帽压得低，只看清下半边脸，碎闪的镜框链子。身后的成玉，怀里捧着花束，正侧着身，等泊车的尤夫人。
视线被一身深色挡了下，电梯门打开，男员工摁3楼，做了个请的动作，3人擦肩而过，男员工才抬眼，被惊艳了一把。
不愧是萧萧的贵宾通道专属，贵宾的长相都不是一般好看啊。
广播里正传出，因音响设备问题，开场时间延迟15分钟。君生刚出电梯就听到，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将入场券递给验票员，走进超级宽敞的观众厅。
座位人影密密麻麻，似乎没有半个空位，极少数的身影仍在挪动。君生望了望台上的墨色布幕，抬腿要转身离开又顿住脚步。眼瞳微张的同时，他已快速跨步下台阶，穿过层层观众席，像旋风般的一抹黑色，不少人士被惊吓到，频频对他注目。
君生跑向舞台最角落的台阶，被边上的两名工作人员伸手拦下。
＂先生！先生！这边不给观众进的！＂
＂我找人！我刚刚看到……＂君生喘着气，抬手指着布帘，＂里边。＂
＂演出快开始了，你回座位先。＂工作人员笑着说，当他是个狂热粉丝。
＂结束后全体演员们会出来的，到时候你再找她打招呼，但是签名合影就要看你运气了。＂
君生退后一步，滚动喉结，平稳着慌张。是成玉？是她吗？真的确定吗？他抬手抚额头，很怕是自己的幻觉。
＂先生，你的座号是哪？＂
君生缓过来，捻起入场卷，一排A55号。工作人员看了又笑，说了句，＂黄金座位。＂他引着君生到第一排坐下，正中央位置，视野超好，两侧坐着的都是陌生人，君生更疑惑局长的用意。
他抬眼，距离舞台像是触手可及。
可他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刚才的画面，有人拨开角落台阶布帘，仅仅几秒，隔着远距离，里边灯光通明，成玉的侧脸亮成一片光。
君生心想，会不会是……成玉有份演出？
他想起昨晚的梦，成玉窝在他怀里，绸缎般的长发绕在他腰侧，有点凉又有点痒。他盯着她许久，觉得不可思议，不像是梦境，耳垂下的朱红玉珠贴着皮肤轻颤，她笑意绵绵。
＂你是谁？＂君生问她。
成玉怔怔地抬脸，笑容退了些，瞳色纯真无邪，声音软软。
＂少爷……＂
灯光一节一节闪退，最后一片昏暗。随着板胡的高亢激昂，布幕缓缓而升，舞台灯色璀璨又迷离，场景是山峰矗立。
老班长跟尤夫人，在观众席的上层，隔着玻璃围栏有3张皮沙发，旁边桌几摆着几种点心跟水果，成玉坐在边上泡茶。
戏剧开始，她侧脸去看，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萧萧的戏，可这一次不同，萧萧的自编自导自演，成玉是在来的路上才知道。
自从返回金不归，这是她第一次出门。
第一位人物登场，是名高大武生，软花罗帽，湛蓝配白的短打衣，背刀上山，怒眉带刹……
50分钟后，故事推向高潮，穿着一袭月色的青衣唱着嘤嘤呜呜，立在山崖边摇摇欲坠，泪痕闪动。
成玉僵着身体，手里的杯子早就冰凉，眼睛盯着台上青衣，萧萧的妆容精致又破碎，水袖抹泪后，她又痴念吟笑，低念一段＂郎君来世不遇＂，转身投崖。
台下哭声哗然，成玉站起身来，杯子摔地上，碎成几片。一旁的尤夫人被她吓一跳，没去看杯子，她看戏看得投入。
成玉匆匆说了句，＂我……我去下洗手间。＂转身快步离开。
老班长看她背影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