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脚步回身,神色郑重道:“郁师兄不在此处,男女有别,你我两人单独散步,容易引人误会,于姑娘的名声有碍。”郁琼心里不舒服,说话忍不住带出来:“陆师兄跟白棠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怎不见避嫌?怎不怕误了她的名声?”提到林白棠,陆谦的神色便莫名柔和下来:“我与白棠自不必避嫌,现在不必避嫌,将来更不需要避嫌!”
见他要离开,郁琼不甘,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白棠姑娘?”
陆谦回头,见她眼眶含泪,执意非要一个答案,索性把话讲明白:“郁姑娘,我从不拿白棠跟旁人比。旁人再好,与我何干?白棠纵然在别人眼中再差,在我眼中她亦是最好的,无一处不好!”
话音落地,他向郁琼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宽大的袍服被风吹起,展眼间去得远了。
郁琼回舱,捶着床上枕头落泪一-他真是好狠的心!若是他有比较之意,她尚可一争。除了容貌身段这些先天优势,读书见识,家世背景,还有女子该有的品性,打理家宅的本领,她样样不差。哪怕有欠缺之处,也能努力补齐。
可人心心难测。
陆谦的心里,他从无比较之意。
他明确表示,不会拿林白棠与旁的女子比较,一分一毫都不会比较。那样明确坚定的态度,却那样的伤人。
郁琼再多的热情,都禁不住这样的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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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十月,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林白棠跟着罗三娘子做事,除了每日的饭食点心,月例银子,还有四季衣裳首饰,另有年底的打赏,平日三娘子随手送出去的东西,算得福利多多。龚氏不必操心她的穿戴,家里其余人的冬衣却还是要张罗。旁人还好说,金巧娘跟林青山去年的旧衣也能穿,林宝棠的冬衣也不必再大改,但小孙子林幼棠却是一天一个样儿,去年的冬衣短了足一寸五,衣裳袖子都短了一截,人也壮了一圈,大改都无用,估摸着要新做。九月底的时候,龚氏忽然间想起夹袄冬衣,翻出林幼棠年春天穿过的夹袄比对,发现他的袖子短了一截一一才过了两季,这小子便又长了一截。林幼棠套着夹袄满地乱窝,非要穿出去给金巧娘瞧:“阿婆,前儿我娘还说我没长个儿,可你瞧瞧,不是长了很多吗?"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毛病,非要跟大人较真,逮着一句话不放。
龚氏拦着他不让出去:“你娘这会儿正在做菜呢,店里想来人不少,别过去搅和,省得惹恼了她揍你!”
林幼棠才不怕亲娘,她记起来没功夫揍,等想起来都过去好几日,该消的气也早消了。
他套着那短了一截的夹袄便往小食店跑,一头闯进去喊娘,忽被人从后脖领子揪住:“小幼棠,你去哪?”
“放开我!"林幼棠扭头才发现,揪着他不放的原来是方虎。方虎正坐在进门靠窗的桌旁,身边还坐着个年轻男子,一只长腿曲着,可能太长的原因,便有些别别扭扭折着,他许是窝着不太舒服,另外一条腿便从方桌一侧直直伸了出去,还差点绊倒他。
“虎子哥哥一一"林幼棠得意一笑,向他展示自己短了不少的夹袄袖子:“你瞧我,长高了不少呢。”
年轻男子散漫一笑:“幼棠?"双目便放出光来,从方虎手中抢过林幼棠的脖领子,跟扯只野猴子似的,将小小少年扯到自己身边:“你是白棠姑娘的弟弟?”
来之前他已经找方虎打听过,林白棠有一兄一弟。林幼棠不认识这年轻男子,在他手下挣扎的更厉害:“你放开我!我阿姐不在这里,你快放开!″躲不开年轻男子的桎梏,立时求援:“虎子哥哥,快救我!方虎便拉过林幼棠介绍道:“这位是邓大哥,你阿姐也认识的。他要给家里妹妹打嫁妆家具,结果在家具店没见到你阿姐,我俩顺便过来吃顿饭。”林幼棠眼珠子咕噜转:“虎子哥哥,我阿姐不在,跟着东家去柳州看木头去了,好几日都没回过家了。”
听到林白棠的下落,方虎便松开手,林幼棠一溜烟直奔着后厨去了。金巧娘见到身上套着春季夹袄的小儿子过来,原本要骂的,结果这小子一脸兴奋比划:“阿娘,阿娘你瞧我长高了!“示意她看自己的袖子短了一截。“长高便好,你这么乱七八糟的穿过来是想挨揍啊?还不赶紧穿回去?让阿婆给你改改!“连哄带骂,打发了小儿子回家。自那日跟长子讲过关于前夫的旧事,金巧娘近来心神不宁,生怕长子多想,便每晚回来悄悄打量林宝棠的神色,有时候还旁敲侧击问起丈夫:“宝棠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最近,家具店来了一位闽南客商,订了一批三百个妆盒,其中居家的大妆奁盒子占一半,剩下一半是出门便携式小妆盒,交货的日子近,赶工匆忙,他倒也没注意。
“宝棠每日忙着干活,有时候新来的伙计说不清楚,他还得去前面铺子里跟客人介绍家具,也没瞧出什么异常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林青山诧异。金巧娘不欲令丈夫再添心事,便搪塞过去:“还不是他成亲之事,几次三番的推脱,前几日被我骂过了,我怕他心中存了事,这才多嘴问问你。”林青山揽过妻子,笑道:“你也不必发愁,等咱们赚的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