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之下,它只感觉早就没了的心头都骤然紧缩。
转而变作一声尖利的质问:
“你是谁?!”
那人低头笑笑后说道:
“一个专门来降你们的道士!”
它瞳孔猛缩,厉声呼喝道:
“好个胡言乱语的牛鼻子!”
话音未落,不等它有所动作,便惊骇地发现自己身子一软,栽倒于地。
抬头间,赫然看见一把柴刀,不知何时已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怎会?我理应刀兵无伤啊!
多余的思绪不等升起,就彻底淹没在了潮水般涌来的黑暗之中。
杜鸢分明瞧见,这东西被自己以御物之法击杀后,竟如熔化的蜡像般瘫软、塌陷下去。更诡异的是,其容貌在塌陷过程中不断扭曲变幻,只是再无先前精准,倒似孩童信笔涂鸦般胡乱堆叠。
待到末了,更是彻底消融于无形,再寻不得半点踪迹,仿佛从未存在于此间。
至此,杜鸢才转向一旁早已看呆了的两位老人,温言笑道:
“两位老人家,快起来吧,没事了,贫道在呢。”
老人如梦初醒,慌忙爬起,连声道谢。
杜鸢摆摆手,目光扫过这昏暗的屋子,又道:
“贫道无妨,倒是您二位年纪大了,这屋里暗得紧,不如先把灯点上?”
老妇人闻言,忙不迭地摸索着火石去点灯。
昏黄的灯火终于摇曳亮起,驱散了这先前还过于浓重的黑暗。
望着这盏往日里再寻常不过的灯火,老妇人喉头哽咽,险些落下泪来。
往日只道是平常.
将杜鸢请到一旁坐下后,老头万分歉意的拱手道:
“傍晚时分,真的是对不住道长了!”
杜鸢摆摆手道:
“怪不得您,只是,您能说说这儿究竟怎么了吗?”
老头叹了口气道:
“咱们这儿叫虎牢山,往日里,因为虎牢山太过险峻,又没什么出产,故而基本是没什么人来的。”“乡亲们日子过的清苦,但也凑合,毕竟官府也知道这边没啥油水而无甚盘剥。”
听到这儿,杜鸢想起了附近那座坞堡。
“那么前面那座坞堡是?”
老头闻言,又叹一声道:
“那是河东柳氏的贵人盖的,有二三十年了。听说他们来这儿,是因着说虎牢山有铜矿,特意来修的。”
“乡亲们那时也盼着真有铜矿,好给柳氏的贵人们干活换钱,改善生活。可哪里知道,一连几年都是啥也没找到。弄得过来的柳氏贵人也都跟着离开.”
说到这儿,老头也奇怪道:
“只是不知为何,前不久他们又回来了不说,还在原来的宅子上改建成了坞堡。”
“据说是要帮助朝廷抵抗可能流窜过来的贼军。”
杜鸢听得眉头微挑一一这可不像是世家大族会做的事。
而且真要襄助朝廷,何必选在这般偏僻的地方?
加之
他回头瞥了一眼怅鬼消失的地方,转而问道:
“老人家,后来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东西,您二位知道多少?”
此言一出,老头与老妇俱是浑身一颤,面露惊惶。
“那是上月间冒出来的!”老头声音发紧,“先是韩猎户家的小儿子,浑身是血地从山里逃回来,嚷着说虎牢山当真来了一只大虫,比水牛还大!还说那大虫已经将他父兄都吃了,他自己是靠着父兄舍命相护才捡回一条命”
那时,老头恰在村口推磨。一见一个血人儿跌撞回来,就急忙招呼了村中青壮赶来。
可谁曾想,这一喊,竞害了不知多少乡亲!
“村里猎户不多,就两户。但靠山吃山的人家,弓箭长矛总是备着的。一听来了吃人的大虫,马上就有七八个精壮后生,跟着村里的老猎户曾伯,抄家伙赶进山里。”
“可谁曾想,到了地头.哪还有什么大虫?只看见几具被啃得精光的骨头架子!更骇人的还是,那根本不是两具,而是三具啊!”
看着那三副白森森的骸骨,众人惊愕万分之下齐刷刷扭头看向带路的韩家小子。
怎料那小子,竟当着众人的面一阵扭曲后化作了韩猎户模样不说,还笑嘻嘻地咧嘴一笑:
“大王,小的又给您送人来了!”
老头说到此处,长吁短叹,满面悲戚与恐惧:
“这些事我们本是不知道的,都是那鬼东西每次来,借着它的只言片语,我们才一点点拼凑出来的。可知道了又如何?它变着法儿地哄骗,实在防不住啊!”
这一个月里,他们可是被这玩意折磨的苦不堪言。
甚至就连他们两个,千防万防之下,也险些被其害了性命。
老妇人这时也向杜鸢深深一礼,歉疚道:
“正因如此,先前才万不敢信您,万望道长恕罪!”
杜鸢摆手,示意无妨。
老头趁机问道:
“道长,听您先前所言,您知道那东西的底细?”
杜鸢点点头道:
“那是一个怅鬼,也就是所谓的为虎作怅。”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