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大叔公(二)
四年前,她曾无意发现,周家做着拐卖人口之事。以周家主为头,牙行无所不为,将幼子打断双腿,放于街乞讨;或训其能,行偷窃盗猎;又或是剥其人皮,缝以兽毛,行街表演,贻笑大方。周不易这个人,却只收哑女,只因在折磨她们时,不会发出声音,便不会有人发现。
他喜用秽物折辱这些女人,明知她们不能说话,却要她们下跪,向他苦苦哀求。
里面不会有哭喊,只有拍打声。
那夜雷鸣大雨,如洪水猛兽,吞没山间,与夜里悲愤之吟重合,好似老天都在为之不甘。
令人想起戏台花旦,曲意迎合的乐调。
演的是什么?
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周家家主,亦是周不易老父,号东辰师尊,门下数十弟子,很快将此事掩下。周家安稳如常,唯一受到牵连的,却是她。孟休危想将之告知上任圣君,却被师父拦下,醒来时在一间昏暗密室,面前所站之人,正是周不易。
周家不知用何法,封住她灵力。
许因她为杨慎之徒,周家不敢取其性命,不过多久,她睁开眼,血色的视线,看清第一束光亮。
来接自己的人,是杨慎。
那时她便知道,告诉周家封住自己灵力方法的,正是她师父。她未能救出府中哑女,昏迷半月未醒,又在苏醒之际,被杨慎抹去记忆。大叔公还欲奉承,温扶冬却眸光一寒,不眨笑道:“好啊。”“原谅你们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这样的小忙,自然是要帮的。”
大叔公见她松口,当即挂上笑颜,看向温知意。他便说,三丫头最是好说话。
温扶冬行若无事,拨动右耳羽坠。
两个蠢货,蠢到无可救药。
找上别人还好。
既然找上周不易,那你们两家,可就都别想活了。她朝外淡淡道:“麻烦各位,将门口收拾干净。”众人本就有愧,又见三小姐如许大方,不由心生敬畏,对其不好映象,也一洗而空。
方才怒起之人十分后悔,悻悻捡起菜叶:“一定!一定!”至夜里,周不易收拾好,入住温府。
他站在门口,先礼后入:“多谢三小姐收留。”温扶冬微笑:“不谢,还望周公子莫要嫌弃我这陋室。”“怎会。“周不易笑如暖阳,衣袍于烛光下,闪烁流动金色。温扶冬没再理会,转身走入府。
大门在夜色里,泛着冷色的黑,肖似一口无底枯井,步入无尽深渊。周不易看着她,脸上笑意敛去,一撩衣袍,跨上台阶。檐角灯笼亮起,下人提灯,打着哈切巡夜。薛翎端来盘糕点,放在桌上道:“"小姐,这是周公子做的,说是感谢您。”温扶冬托着腮,看去玉盘,并无入口之意。“这人明显就是在讨好小姐您,谁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莫不是看上小姐您了?我也不敢替您拒绝,他若敢对您有非分之想,我定饶不了他!”薛翎嘀咕她没应,拾起糕点。
下了毒?
想直接毒死她?温扶冬想,这周不易好大的胆。她靠上窗,不知为何,今日格外困,识海也昏沉。“小姐,您可得早点睡。"薛翎往盏里添着白粉,又点燃,往外走,“您都多久没睡过好觉,身子怎着得住?您就别想了,大叔公的事,等您醒来,慢慢想也不迟。”
许久,温扶冬才揉着头,往榻上走。
是该早点睡。
烛火熄灭,屋内陷入宁静。
嘎吱一声,夜风携着霜,从窗外漫进来。
谢青晏迈进只腿,翻窗而入,屋内却无人,有些意外。那姑娘总晚睡,夜里也烛火通宵,爱看些书,不知看的何,至凌晨才熄。今夜竟早早休息,教人意外。
谢青晏轻声迈步,走近床边,才感受她呼吸。平日里他来,这人百般提防,比猴还精,今日竞连他入屋也未察觉,抱臂道:“啧,好心来看你,没想到睡的比猪还死。”
红帘床帐,随风波动,扬起角时,吹过她恬静脸庞。谢青晏勾唇,蹲下身,低头托着脑袋,瞧她脸道:"睡这么香,看来是没事。”
他转身便要走,袍角忽被抓住,回头,小臂从床里伸来,拉住少年衣服,没有撒手之意。
谢青晏要将衣裳扯回,那手却如何不松,压下眉:“睡着了也不老实。你身上什么味儿,离我远点。”
他又试着掰开对方手,却是越发紧,索性盘腿坐地上,与帐中之人相对,轻啧:“你倒是睡的死。赶紧撒手,就当今日没见过。”床上之人半点动静也无,他很是怀疑,这人是否在装睡。谢青晏起身,撩开纱帘,看去温扶冬。
半响,他冷笑了声,握住少年手腕:“我可要赶着回去睡觉。再不松开,我便折了你这只手。”
…..…“仍是没反应。
谢青晏无奈,捏了捏鼻梁,掰动她指节。
窗外的风吹入,摇曳纱帘,漾过二人脸庞。他想起什么,放开手,抱臂站在旁,就这么看着温扶冬,“我倒要看看,你今夜准备对我做什么。”
床上之人翻动身,睡相着实难看,腿也不老实,往他腰上蹭。谢青晏看她垂涎三尺,痴傻酣睡的模样,有些好笑,欣赏好长一段时间,指心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