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影子——和小雪爷爷照片里的机械义眼,一模一样。
六、未干的墨迹
意识回笼时,林夏正躺在便利店的地板上。
碎玻璃已经落回货架,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灯管炸裂前的那一秒。小雪趴在旁边的薯片堆上,马尾辫的蓝蝴蝶发卡蹭着他的手背,带着真实的温度。
“你醒啦?”她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番茄味的碎屑,“刚才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林夏猛地坐起身,肩膀的伤口消失无踪,体内的集体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头,只留下微弱的共振。他抓过小雪的左手,手腕光洁,没有指尖滴血的痕迹;翻开她的帆布包,笔记本安静地躺在里面,最后一页的画依然是未完成的星云,没有烧焦的残页,也没有金色泪珠的倒影。
“怎么了?”小雪被他看得发毛,伸手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穿校服的学生涌进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周末的电影,冰柜的压缩机发出规律的嗡鸣,一切都和普通的夏日午后没两样。
可林夏的视线落在了收银台后的镜子上。
镜中的自己穿着沾番茄酱的白t恤,牛仔裤膝盖破了个洞,十七岁的脸上满是惊魂未定。而站在他身后的小雪,左眼的倒影里,有枚齿轮状的光斑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走了啦,还去不去实验室?”小雪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快的声响,“再不去太阳都下山了。”
穿过马路时,林夏看见街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个穿灰布长衫的人。那人正低头看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却没留下任何影子。当林夏的目光扫过去时,他突然抬头,露出张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的脸,嘴角还沾着银白色的墨迹。
是真正的作者。
林夏的心脏骤然紧缩,想冲过去,却被小雪死死拉住。“快看!”女孩指着天空,原本晴朗的午后突然飘起彩色的雪花,红的、蓝的、紫的,落在手心里就化作透明的水渍,“是阿涂!它还活着!”
彩色雪花里,隐约能看见团彩虹色的雾气在挥手,雾气中央,有个红色的齿轮状光斑在缓慢转动。
长椅上的灰衣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块石头躺在那里。林夏挣脱小雪的手跑过去,石头表面刻着行新的字迹,是用银白色的颜料写的:
“未干的墨迹,才会晕染出新的可能。”
他突然想起第291章的空白画布。那时他以为落笔即是终点,却忘了颜料在干燥前,永远有被修改的机会。
“发什么呆呢?”小雪跑过来,指尖戳了戳石头上的字迹,“这颜料好奇怪,像眼泪混着墨水。”
林夏转头看她,女孩的眼睛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左眼的机械义眼痕迹彻底消失了。可当她弯腰捡石头时,影子在地面拉长的瞬间,边缘分明闪过一丝金属光泽。
是残留的病毒?还是……新的伏笔?
他突然不敢深究。有些答案,或许就该藏在未干的墨迹里。
“去实验室吧。”林夏拉起她的手,这次没有犹豫,“看看你爷爷的机器到底藏着什么。”
小雪的眼睛亮了,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蓝蝴蝶发卡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林夏跟在后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图片:
旧宇宙坍缩前的最后一刻,穿长衫的作者站在空白画布前,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而他身后的阴影里,站着个举着蜡笔的小女孩,眉眼像极了小雪。
图片的发送时间显示为——宇宙诞生前一秒。
林夏猛地抬头,看见小雪正回头对他笑,阳光落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阴影里。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蜡笔,笔尖沾着银白色的颜料,在空气中轻轻一点,留下道未干的墨迹。
“快点呀!”她喊道,声音像风铃般清脆。
林夏握紧手机,快步追了上去。彩色的雪花还在飘落,落在他们身后的路面上,晕染出一串蜿蜒的痕迹,像幅永远画不完的画。
可他心里清楚,那支蜡笔上的银白色颜料,和灰衣人嘴角的墨迹、石头上的刻字,一模一样。
那么,握着蜡笔的小雪,到底是被病毒残留的宿主?是爷爷埋下的后手?还是……连观测者都没察觉的,新的“涂鸦者”?
风卷起地上的墨迹,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符号——那是破界之笔与蜡笔交叠的形状。林夏看着那符号渐渐消散在阳光里,突然想起维度涂鸦者说过的话:
“所有被污染的色彩,最终都会开出新的花。”
只是不知道,那朵花的根,扎在谁的土壤里。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银白色的颜料,像滴未干的泪。
七、实验室的密码
生锈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吱呀”的呻吟时,林夏闻到了尘埃与松节油混合的味道。
这是栋藏在老城区巷尾的独栋小楼,墙皮斑驳得露出里面的红砖,窗棂上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花瓣在晚风里轻轻颤动。小雪掏出黄铜钥匙插进锁孔,钥匙转动的瞬间,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