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2月10日,临近春节的琅琊(西贡/胡志明市)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喜庆的红色。
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远远望去,就像一串串熟透的柿子,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氛围。
街头巷尾的商店门口也贴上了红红的春联,窗户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剪纸,有寓意吉祥如意的福字,有活灵活现的生肖动物,还有象征团圆的剪纸。
与此同时,琅琊城郊的贫民区也热闹起来,不是因为春节,而是因为又有法国人来招工了。
这座位于琅琊(胡志明市)的天主教堂没了往往日的肃穆,教堂的红砖墙被贴满了海报,门口挂着赴法劳工报名点字样的红色横幅。
想要报名的队伍从教堂门口一直排到到巷尾,足有好几百米长,而且这还是人没有到齐的缘故,要是到了中午,人会更多。
来这里报名的都是单身的男性,而这些男人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衫,裤子都是补丁,有的甚至连鞋子都没有只穿着一条短裤。
对于在占城土生土长的阮文强来说,这样热闹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看着横幅上的标语,他的心情也激动起来。
教堂的门口挂满的横幅,每条横幅上写着鼓励人们去法国的打工的标语。
每条红底横幅上,都写满了标语。
赴法务工,帮助家人脱贫。
幸运抽签,改变贫困一生。
赴法掘金,迎娶法国姑娘。
阮文强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没有工作、没有媳妇,甚至连个对象都没有。
阮文强的家里有六口人,除了他的父母外,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
大家都说他家祖坟冒青烟了,不然怎么会连生五个男孩,真是有福气。
但阮文强却不这么觉得,家里男人多,吃得也多,而家里仅靠父亲和哥哥在码头做苦力维持着饿不死的生活。
上个月父亲摔伤了腿,药钱还欠着,弟弟们的学费还没凑齐。他现在连找对象都不好找,全家都住在一个小小房间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腾出来做婚房。
昨天在巷口找工作的时候,看见派遣公司的海报,就连夜过来排队了,他想离开这里,去法国过好日子,最主要是听说可以娶法国姑娘。
“大家别挤!”
“按排队顺序来!每个人都有机会报名!”
“先听清楚我们的招工需求,觉得自己符合报名条件的再过来填报名表!”
教堂的台阶上,一名穿黑色西装的占城人举着铁皮喇叭用占城话,大声的向不断向报名点挤过来的人群喊道。
“里昂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这人已经够多了,要是不小心发生踩踏事故就不好了,警察局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
坐在教堂二楼的里昂,向楼下的员工示意。
教堂前方的空地上,劳务中介公司在正中央搭了个木台,铺上好看的红布劳务中介公司的经理阮福田穿着件崭新的西装,打着领带,手腕上还带一块金表,手里拿着喇叭,即便嗓子喊得发哑,却没半分松懈。
“大家静一静!”
“听我把劳工在法国的生活再讲一遍,句绝对句属实,有半句虚的,你们可以找我算账!”
人群终于安静了一些,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阮福田,台下聚集着衣衫褴褛的青年,还有许多光着身子的中年男性,甚至还有许多踮着脚看热闹的老人。
他们大多是占城人,也混着一些高棉人,不过他们看向阮福田的眼神都充满了希望,他们的手里都紧紧的捏着那张,早已变得皱巴巴的宣传单。
“各位兄弟!先看这海报!”
阮福田让助理把一幅巨大的海报拿出来。
海报上的男人穿着工装,坐在铺着白床单的床上,床头的书桌上摆着一台黑色收音机和好几本书籍,桌角放着三瓶可乐,背景墙上写着里昂矿工宿舍。
“这就是你们去法国住的地方!”
“到了法国,你们会有独立的房间,有单独的浴室和卫生间,而且每周有人来打扫,不用你们自己擦桌子、洗地板。”
阮福田紧接着让身边的助理拿出一个收音机,拧了下开关,里面立刻发出好听的声音。
“听见没?”
“这就是宿舍里的收音机!”
“你们下班后,可以躺在床上听音乐,这不比你们在码头做苦力、在建筑工地搬砖、在城里拉车、在田里插秧强多了?”
“还有,你们的宿舍楼下都种满了鲜花,你们每天上工,都可以闻着让你们身心愉悦的味道。”
“不像这里,一家老小都挤在小小的破木屋里,不是漏风漏雨,就是夏天热的根本不能住人,而且这里的气味还很恶心。”
有人大声问:“真的假的?”
“法国人会给我的住这么好的地方。”
“对啊!法国人会有这么好心?”
“以前法国人在琅琊可没少欺负我们!”
大家议论纷纷,作为法国殖民地的人民,在法国人的压榨下,生活过得很艰难。
阮福田立刻笑了:“绝对真的!”
“你们去过法国吗?”